母亲的春日

2020-04-01 09:32:36 来源:渭南广播电视台

作者简介: 韩亚红,渭南小学教师,一级教师,自参加工作一直担任班主任和语文教学工作,满怀着一颗爱心去教书育人,全身心地投入教育教学第一线。先后被评为陕西省三八红旗手、临渭区先进教师,书香教师等。潜心教改,认真研究教材教法,撰写的多篇教学论文被评为省市优秀。

盛春的脚步无法阻挡,山涧溪林,田畔沟壑,蓬蓬勃勃,洋洋洒洒,恣意万里。春天萌发着欣喜,也涌动着回忆。 母亲没有去北京时,但逢此季,我们总会驱车赶回故乡,享受母亲做的各种野菜美味。

我们总是在周五天黑之前赶回家,母亲早早就守在门口瞭望。车刚刚拐进巷口,母亲就急急奔来,满身的泥土味。小妹见到母亲一身尘土,总是心疼得嗔怪母亲不需要那么劳作;而我则对那满身的泥土感到亲切,那泥土带给母亲的不仅是辛劳,更多是满足与幸福。母亲之于土地如同鱼儿归于流水,只有劳作在土地上的母亲,才会有着满面的红润与兴奋。

这时邻家婶婶们就开始打趣:“你看,人家女又看妈来了,妈兴得像个下蛋母鸡!”

“女婿来了,你看这丈母娘,兴得都能把鞋跑丢了!”

此刻,无论是谁,无论怎样打趣 ,母亲都不会生气,朗声回应:“啊,是的呀,是的呀,没见过娃娃,稀罕女婿嘛!”

看着一个一个从车里陆续钻出的我们,母亲好似看到了一颗颗滚出的金元宝一般,欣喜之态展露无遗。

随后,我们带回来母亲爱吃的脆生生的麻花,父亲喜欢的甜酥酥的麻饼,便会零星的散落到左邻右舍们的手中。说笑一阵,我们簇拥着母亲走入屋里。

宽阔的土炕上,一字摆开母亲白日里晾晒好的被褥,一股脑钻进去,满满的太阳味。在母亲絮絮的唠叨中,不知几时,我们已沉沉入睡。

一大早,太阳还未露脸,微微的晨曦里,父亲开始给水缸里添满清水,而后到后院拾掇烧饭的柴火;母亲则头上裹着洗脸毛巾,洒扫屋里的角角落落,来到房间时,总不忘把她冰凉粗糙的手伸进我们的被窝,摩挲一下我们的后背。于是,我们的被子裹得更紧了,嘴里咕哝着:“妈——,叫我再睡会儿……”

“吱呀——”,是大门开了,原来是东家的婶婶端来一碗绿豆,对面的嬷嬷送来自己腌制的萝卜青椒。母亲和她们低声闲聊几句,说的无外乎是娃娃们上班辛苦,叫娃们多睡会的话。于是,当淡淡的柴草烟味裹着浓浓的小米豆香飘满屋子的时候,我们还沉浸在惬意与慵懒中不愿起床。

母亲做好饭菜,进得屋来,掀起一条条被子,“吃饭,吃饭,太阳都照得像油盆了,吃完饭到地里拾菜走!”我们这一个个说起来讲究干净的懒虫,此刻手脸也顾不得洗,围坐桌边,大快朵颐。此刻的母亲总要嗔怪着:“我看你们都是假干净!”眉里眼里却溢满笑意。

饭毕,正是太阳最暖的时候,母亲和我们拿了刀儿铲儿,提了笼儿篮儿,奔向田间的沟沟壑壑。故乡的春天,虽无河豚欲上,却真是蒌蒿芦芽满地。土堰上,灰绿的白蒿已长得一寸多高,暖风中舒展着柔弱的身子;翠绿的斜蒿紧紧贴着地面,好像生怕被人掳了去。沟坎边,小蒜嫩绿细长的茎叶,才不到一指高,小心刨去泥土,顺势轻轻拔出,硕大雪白的蒜头饱满得让人惊喜。麦田里,各种荠菜——油勺勺、花花菜、面条条、尖尖桃,一簇簇,一丛丛,或与麦苗挤在一起,或坦露于田垄之间,忙不迭的展示着绿色的生机。我们一家人,游走于田间沟壑,说笑之间,笼儿篮儿已满满当当。

午后,这些田间的蒿蒿草草,在母亲的巧手里变作了各色美味。油汪汪的斜蒿辣子,红绿分明,能渗透整个馒头;翠绿绿的荠菜团子,浇上酸辣蒜汁,色泽明艳,香气扑鼻;松散散的白蒿麦饭,放上葱花,热油煎炒,嚼劲十足。还有那小蒜饺子,苜蓿卷卷,槐花泡饭,数不胜数,至今想起,都不由得垂涎三尺。

最难忘的要数母亲做的米蒿绿面。米蒿是生长在麦地里的一种野草,枝叶翠绿,开米粒大的小黄花。闻之,有种让人不喜欢的异味,但不可思议的是,它的嫩苗焯水,用来和面,做出的绿面条莹润透绿,弹劲十足,实在是难得的美味。

每每此时,母亲总是挽了衣袖,将焯水的米蒿与干面粉混合,使劲揉搓,直至完全融合成碧绿的面团,做熟的面条绿的竟如色素染过一般,煞是好看。那手法,那力道,似乎只有母亲才有,虽然我也试做过许多次,却总做不出母亲的味道。

春日又至,菜市场里,老农们殷勤地兜售着田间采来的各色野菜。我欢喜的买来许多,淘淘洗洗,学着母亲的样子,做着记忆中的美味,追忆故乡的味道。故乡并不遥远,而没有母亲的故乡,被我们冷落了许多,蓦然才觉,已不知有多久都不曾回过……、

编辑:张高琦

初审:贾伟宏

终审:贺维娜

编辑:李敏